谈中国诗(钱钟书创作的散文)

《谈中国诗》主要讲解了中国诗与西方诗在形式方面的不同,以及对待中国诗歌以及中国诗歌研究的正确态度。既批评中国人由于某些幻觉而对本土文化的妄自尊大,又毫不留情地横扫了西方人由于无知而以欧美文化为中心的偏见。

简介

《谈中国诗》出自钱钟书作品《钱钟书散文》(浙江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

本作根据钱钟书自己的一篇讲稿节译而成.

原稿为英文,是1945年12月6日在上海对美国人的演讲,

本文主要讲解了中国诗与西方诗在形式方面的不同,以及对待中国诗歌以及中国诗歌研究的正确态度.

既批评中国人由于某些幻觉而对本土文化的妄自尊大,又毫不留情地横扫了西方人由于无知而以欧美文化为中心的偏见.

钱钟书先生的著作起到了很好的中西文化交流作用.

作者简介

钱钟书(1910年11月21日—1998年12月19日),字默存,号槐聚,江苏无锡人,中国近代著名作家、文学研究家。深入研读过中国的史学、哲学、文学经典,同时不曾间断过对西方新旧文学、哲学、心理学等的阅览和研究,著有多部享有声誉的学术著作。他的散文和小说也很出色,特别是长篇小说《围城》,才情横溢,妙喻连篇,可谓家喻户晓。1998年12月19日,中国著名学者、作家钱钟书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

解放前出版了集幽默睿智于一体的散文集《写在人生边上》,短篇小说集《人·兽·鬼》,描绘旧中国知识分子百相的长篇小说《围城》,融中西学于一体、见解精辟独到的《谈艺录》;解放后出版了《宋诗选注》、《管锥编》五卷、《七缀集》、《槐聚诗存》等等。

中国诗

中国诗的一般印象

什么是中国诗的一般印象呢?发这个问题的人一定是位外国读者,或者是位能欣赏外国诗的中国读者。一个只读中国诗的人决不会发生这个问题。他能辨别,他不能这样笼统地概括。他要把每个诗人的特殊、个独的美一一分辨出来。具有文学良心和鉴别力的人像严正的科学家一样,避免泛论、概论这类高帽子、空头大话。他会牢记诗人勃莱克的快语:“作概论就是傻瓜。”假如一位只会欣赏本国诗的人要作概论,他至多就本国诗本身分成宗派或时期而说明彼此的特点。他不能对整个本国诗尽职,因为也没法“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有居高临远的观点。因此,说起中国诗的一般印象,意中就有外国人和外国诗在。这立场是比较文学的。

诗的发展

据有几个文学史家的意见,诗的发展是先有史诗,次有戏剧诗,最后有抒情诗。中国诗可不然。中国没有史诗,中国人缺乏伏尔所谓“史诗头脑”,中国最好的戏剧诗,产生远在最完美的抒情诗以后。纯粹的抒情诗的精髓和峰极,在中国诗里出现得异常之早。

所以,中国诗是早熟的。早熟的代价是早衰。中国诗一蹴而至崇高的境界,以后就缺乏变化,而且逐渐腐化。这种现象在中国文化里数见不鲜。譬如中国绘画里,客观写真的技术还未发达,而早已有“印象派”“后印象派”那种“纯粹画”的作风;中国的逻辑极为简陋,而辩证法的周到,足使黑格尔羡妒。中国人的心地里,没有地心吸力那回事,一跳就高升上去。梵文的《百喻经》说一个印度愚人要住三层楼而不许匠人造底下两层,中国的艺术和思想体构。往往是飘飘凌云的空中楼阁,这因为中国人聪明,流毒无穷地聪明。

中国长诗

贵国爱伦坡主张诗的篇幅愈短愈妙,“长诗”这个名称压根儿是自相矛盾,最长的诗不能需要半点钟以上的阅读。他不懂中文,太可惜了。中国诗是文艺欣赏里的闪电战,平均不过二三分钟。比了西洋的中篇诗,中国长诗也只是声韵里面的轻鸢剪掠。当然,一篇诗里不许一字两次押韵的禁律限制了中国诗的篇幅。可是,假如鞋子形成了脚,脚也形成了鞋子;诗体也许正是诗心的产物,适配诗心的需要。比着西洋的诗人,中国诗人只能算是樱桃核跟二寸象牙方块的雕刻者。不过,简短的诗可以有悠远的意味,收缩并不妨碍延长,仿佛我们要看得远些,每把眉眼颦蹙。外国的短诗贵乎尖刻斩截。中国诗人要使你从“易尽”里望见了“无垠”。

一位中国诗人说:“言有尽而意无穷。”另一位诗人说:“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用最精细确定的形式来逗出不可名言、难于凑泊的境界,恰符合魏尔兰论诗的条件:

那灰色的歌曲

空泛联接着确切。

中国诗的特征

这就是一般西洋读者所认为中国诗的特征:富于暗示。我愿意换个说法,说这是一种怀孕的静默。说出来的话比不上不说出来的话,只影射着说不出来的话。济慈名句所谓:

听得见的音乐真美,但那听不见的更美。

我们的诗人也说,“此时无声胜有声”;又说,“解识无声弦指妙”。有时候,他引诱你到语言文字的穷边涯际,下面是深秘的静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淡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有时他不了了之,引得你遥思远怅:“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不知”得多撩人!中国诗用疑问语气做结束的,比我所知道的西洋任何一诗来得多,这是极耐寻味的事实。试举一个很普通的例子。西洋中世纪拉丁诗里有个“何处是”的公式,来慨叹死亡的不饶恕人。英、法、德、意、俄、捷克各国诗都利用过这个公式,而最妙的,莫如维荣的《古美人歌》:每一句先问何处是西洋的西施、南威或王昭君、杨贵妃,然后结句道:“可是何处是去年的雪呢?”

巧得很,中国诗里这个公式的应用最多,例如:“壮士皆死尽。余人安在哉?”“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春去也,人何处?人去也,春何处?”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里的公爵也许要说:

够了。不再有了。就是有也不像从前那样美了。

中国诗人呢,他们都像拜伦《哀希腊》般地问:

他们在何处?你在何处?

问而不答,以问为答,给你一个回肠荡气的没有下落,吞言咽理的没有下文。余下的,像啥姆雷特临死所说,余下的只是静默——深挚于涕泪和叹息的静默。

西洋读者

西洋读者也觉得中国诗笔力轻淡,词气安和。我们也有厚重的诗,给情感、思恋和典故压得腰弯背断。可是中国诗的“比重”确低于西洋诗;好比蛛丝网之于钢丝网。西洋诗的音调像乐队合奏。而中国诗的音调比较单薄,只像吹着芦管。这跟语言的本质有关,例如法国诗调就比不上英国和德国诗调的雄厚。

而英国和德国诗调比了拉丁诗调的沉重,又见得轻了。何况中国古诗人对于叫嚣和呐喊素来视为低品的。我们最豪放的狂歌比了你们的还是斯文;中国诗人狂得不过有凌风出尘的仙意。我造过aeromantic一个英文字来指示这种心理。你们的诗人狂起来可了不得!有拔木转石的兽力和惊天动地的神威,中国诗绝不是贵国惠特曼所谓“野蛮犬吠”,而是文明人话。并且是谈话。不是演讲,像良心的声音又静又细——但有良心的人全听得见,除非耳朵太听惯了麦克风和无线电或者……

中国诗的内容

我有意对中国诗的内容忽略不讲。中国诗跟西洋诗在内容上无甚差异;中国社交诗特别多,宗教诗几乎没有,如是而已。譬如田园诗——不是浪漫主义神秘地恋爱自然,而是古典主义的逍遥林下——有人认为是中国诗的特色。不过自从罗马霍瑞斯《讽训集》卷二第六首以后,跟中国田园诗同一型式的作品,在西洋诗卓然自成风会。又如下面两节诗是公认为洋溢着中国特具的情调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我试举两首极普通的外国诗来比,第一是格雷《墓地哀歌》的首节:

晚钟送终了这一天,

牛羊咻咻然徐度原野,

农夫倦步长道回家,

仅余我与暮色平分此世界。

第二是歌德的《漫游者的夜歌》:

微风收木末,

群动息山头。

鸟眠静不噪

我亦欲归休。

口吻情景和陶渊明、李太白相似得令人惊讶。中西诗不但内容常相同,并且作风也往往暗合。斯屈莱欠就说中国诗的安静使他联想起魏尔兰的作风。我在别处也曾详细说明贵国爱伦·坡的诗法所产生的纯粹诗,我们诗里几千年前早有了。

中国诗只是诗

所以,你们讲,中国诗并没有特特别别“中国”的地方。中国诗只是诗,它该是诗,比它是“中国的”更重要。好比一个人,不管他是中国人,美国人。英国人,总是人。有种卷毛凹鼻子的哈巴狗儿,你们叫它“北京狗”,我们叫它“西洋狗”。《红楼梦》的。西洋花点子哈巴狗儿”。

这只在西洋就充中国而在中国又算西洋的小畜生,该磨快牙齿,咬那些谈中西本位文化的人。每逢这类人讲到中国文艺或思想的特色等等,我们不可轻信,好比我们不上“本店十大特色”那种商业广告的当一样。中国诗里有所谓“西洋的”品质,西洋诗里也有所谓“中国的”成分。在我们这儿是零碎的,薄弱的,到你们那儿发展得明朗圆满。反过来也是一样。因此,读外国诗每有种他乡忽遇故知的喜悦,会引导你回到本国诗。

这事了不足奇。希腊神秘哲学家早说,人生不过是家居,出门,回家。我们一切情感、理智和意志上的追求或企图不过是灵魂的思家病,想找着一个人,一件事物。一处地位,容许我们的身心在这茫茫漠漠的世界里有个安顿归宿,仿佛病人上了床,浪荡子回到家。出门旅行,目的还是要回家,否则不必牢记着旅途的印象。研究我们的诗准使诸位对本国的诗有更深的领会,正像诸位在中国的小住能增加诸位对本国的爱恋。觉得甜蜜的家乡因远征增添了甜蜜。

文意解读

谈中国诗的文意解读

钱氏文法的妙

在行文布局上,《谈中国诗》也可谓别具一格。其主要特点是以综合为纲,以比较为网,中外相容,古今兼顾,且处处都设机巧,让读者回味无穷。

比如要回答“什么是中国诗的一般印象呢?”这一问题,钱钟书巧妙地设下了一个陷阱。他告诉我们,要用这样的问题来提问是不合适的。只有在具有居高临远的观点和将中外诗进行对比的情况下才能作出合理的结论。并且告诉读者,这种方法即是比较文学的方法。全文就这么几个字,但已经把作者的根本观点和原则交待清楚了。以下的每一个论述几乎都包藏着对比与综合。

如中国诗的发展史问题,就由伏尔泰所引出。然而又与之相异。

谈中国诗的篇幅,则以爱伦·坡立论。不仅指出了中国诗的特点及其原因,还指出了中国诗的特殊之处:简短的诗可以有悠远意味,收缩并不妨碍延长,仿佛我们要看得远些,每把眉眼颦蹙。中国诗人要使你从“易尽”里望见了“无垠”。

在谈中国诗的意韵和特殊表达方式时,又从魏尔兰、济慈、维荣、莎士比亚、拜伦等外国诗人看出了他们的一致之处。

而其结尾更是深蕴无穷。如上文已经将中国诗的有关问题作了交待。结尾应该作出结论了,作者却暗示说,中国诗不过就是中国诗罢了。好是自然的好,但这是要根据不同的人而言的,如果你对它了解得越深,那么它的优点就越突出。反之,如果你并不打算了解它,那么,它也就公说公有理了。就好像人们对待巴儿狗一样。巧的是,作者这里还隐含着对那些持论不周,而又不学无术的人。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回到诗的本身。如果你不信这一套,就让哈巴狗来咬你。让“这只在西洋就充中国而在中国又算西洋的小畜生,该磨快牙齿,咬那些谈中西本位文化的人”。其中最重要的又是只有把中国诗放在一个对比的天平上才能得出公正的结论。这样又回到了文章的开头。

有人指出,钱钟书的“引文虽多,却并不因此使人感到有里斯多德所称优美散文当备的‘首、腹、尾’一气相连的有机整体之生命感。此中的真谛,据我想来,不外有二。一为钱钟书继承了中国传统学者作文的‘家法’,二为钱钟书有极高的语言敏感,故所引诗文一般均系并不为人熟知而富有独特之美的佳句,再参之以作者本人议论的奇警,引文遂与议论交相辉映、珠联璧合矣。”(胡河清《钱钟书文章之美发微》《中文自修》91/02)这种说法是很有道理的。

语言之妙

钱钟书语言之妙是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此文也不例外。本来这是一篇理论性很强的演讲辞,但经过作者一番巧妙安排,却不乏多姿多彩。而这一特点的构成乃是由钱氏的比喻得来的。

比如为了说明评论家对于评论的对象要严肃认真,作者写到“具有文学良心和鉴别力的人像严正的科学家一样,避免泛论概论这类高帽子空头大话。”只“文学良心和鉴别力”“像严正的科学家一样”就足以把作者的认为的重要性展现出来了。

为了说明中国诗的发展规律,作者用中国画的发展作了相应的类喻。“譬如中国绘画里,客观写真的技术还未发达,而早已有‘印象派’、‘后印象派’那种‘纯粹画’的作风”。可谓一语道破天机。而对于这种发展的超常状态,钱钟书一个百喻经的妙喻就解决了大问题。

为了说明中国的诗歌之短,作者用了一西方的短语“轻鸢剪掠”。这个比喻用得轻巧自在。

“假如鞋子形成了脚,脚也形成了鞋子;诗体也许正是诗心的产物,适配诗心的需要。比着西洋的诗人,中国诗人只能算是樱桃核跟二寸象牙方块的雕刻者。不过,简短的诗可以有悠远意味,收缩并不妨碍延长,仿佛我们要看得远些,每把眉眼颦蹙。”这个比喻说明的道理更是深刻。相比之“中国诗为了表达的需要选择了它的诗体,而这种诗体与它的表达无疑又是紧密相关的”,哪个更为生动,不言而喻。

其他如把中国诗的“比重”比喻为“好比蛛丝网之于钢丝网”,“只吹着芦管”。把中国诗的狂放比喻为“文明人话,并且是谈话,不是演讲,像良心的声音又静又细——但有良心的人全听得见”,都极具魅力。

此外如“让西洋花点子哈巴狗儿磨快牙齿,咬那些谈中西本位文化的人”。“不可轻信本店十大特色那种商业广告的当”。“我们一切情感、理智和意志上的追求或企图不过是灵魂的思家病,想找着一个人,一件事物,一处地位,容许我们的身心在这茫茫漠漠的世界里有个安顿归宿,仿佛病人上了床,浪荡子回到家。出门旅行,目的还是要回家,否则不必牢记着旅途的印象”。“研究我们的诗准使诸位对本国的诗有更高的领会,正像诸位在中国的小住能增加诸位对本国的爱恋,觉得甜蜜的家乡因远征增添了甜蜜”等等,无不惊警动人。阅读中要细细品味。

此文开篇取其大意,卒章显其精神,中间横加铺排,一以贯之,形成一个整体。

1.首段自“什么是中国诗的一般印象呢?”至“这立场是比较文学的”。交待作者论诗的根本立场。

作者认为评论中国诗必须要全面了解诗人,用具体的事实作证据。并且必须在相对比的前提下才能作出结论,也就是说必须用比较文学的观点来对待。“一个只读中国诗的人决不会发生这个问题。他能辨别,他不能这样笼统地概括。他要把每个诗人的特殊、个独的美一一分辨出来。”作者认为,评价一个中国诗人,单以一两句话来下结论是不一定恰当的。他必须要“像严正的科学家一样,避免泛论概论这类高帽子空头大话。”只有这样,那才是真正具有文学的良心,具有适合评判文学作品的能力。反之,如果不能“超以象外,得其环中”,具有“居高临远的观点”,那么所下结论就不一定合适。

2.本段自“据有几个文学史家的意见”至“中国的艺术和思想体构……流毒无穷地聪明”。从整体上论述了中国诗的一般发展特点及其规律。

根据一般的说法,诗的发展是按史诗-戏剧诗-抒情诗的顺序进行的,而作者认为,中国诗的发展特点刚好与此相反,是按抒情诗―戏剧诗-史诗的顺序而进行:“中国没有史诗,中国人缺乏伏尔泰所谓“史诗头脑”,中国最好的戏剧诗,产生远在最完美的抒情诗以后。纯粹的抒情诗的精髓和峰极,在中国诗里出现得异常之早。所以中国诗是早熟的。”而“早熟的代价是早衰”。所以“中国诗一蹴而至最高的境界,以后就缺乏变化”。其总体特点是“中国的艺术和思想体构,往往是飘飘凌云的空中楼阁”。

3.本段自“贵国爱伦·坡主张诗的篇幅愈短愈妙”至“我在别处也曾详细说明贵国爱·伦坡的诗法所产生的纯粹诗我们诗里几千年前就有了”。重点论述中国诗的各个特点。

(1)(自“贵国爱伦·坡主张诗的篇幅愈短愈妙”至“中国诗人要使你从‘易尽’里望见了“无垠”)此段从诗的篇幅上进行论述:中国诗的特点就是短,它形成的原因则是由于韵律的要求。

根据爱伦·坡的说法,“最长的诗不能需要半点钟以上的阅读”。钱钟书是支持爱氏的说法的,但他只是针对外国诗而言。而中国诗在这方面的特点则更加突出:中国诗仿佛是“文艺欣赏里的闪电战,平均不过二三分钟。比了西洋的中篇诗,中国长诗也只是声韵里而的轻鸢剪掠”。而造成的原因则是“一篇诗里不许一字两次押韵的禁律限止了中国诗的篇幅”。

(2)(“一位中国诗人说”至“深挚于涕泪和叹息的静默”)此段论述中国诗的意韵之美“言有尽而意无穷”,且富于暗示。

在上文论述了中国诗篇幅的基础上,作者笔锋一转,将短小而精悍的中国诗话题提了出来。作者指出外国诗人论诗的观点正好与中国诗人论诗的观点相同,外国人说“空泛联结着确切”与中国人说“言有尽而意无穷”,“状难写之景于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正好一样。而它们又恰恰都具有“一般西洋读者所认为中国诗的特征:富于暗示”。展示出“此时无声胜有声”,“解识无声弦指妙”的优越性来。乃至于达到“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淡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的境界,给人以无穷的回味。

(3)(自“西洋读者也觉得中国诗笔力轻淡”至“纯粹诗,我们诗里几千年前就有了”)此段通过对比的方式具体论述中国诗的风格:“中国诗笔力轻淡,词气安和”;“比重”“低于西洋诗”;“而中国诗的音调比较单薄,只吹着芦管”(西洋诗的音调像乐团合奏)。其原因则是“跟语言的本质有关”。并且与中国人的气质追求有关:“中国古诗人对于叫嚣和呐喊素来视为低品”。“中国诗……是文明人话,并且是谈话,不是演讲,像良心的声音又静又细”。而这一点,似乎中西方都相若。“中国诗跟西洋诗在内容上无甚差异”,如果说有差异,则是“中国社交诗特别多,宗教诗几乎没有,如是而已”。

(4)(本段自“所以,你们讲,中国诗……”至“研究我们的诗准使诸位……觉得甜蜜的家乡因远征增添了甜蜜”)论说中国诗的总体特色。并且启示人们,论诗必须据本国文化根基而加以论述。只有这样才全面科学。作者是赞同美国人的看法的,即“中国诗并没有特特别别‘中国’的地方”。如果要说不同,那就是“中国诗只是诗,它该是诗,比它是‘中国的’更重要”。只不过是称号不同而已。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们更应该有一种全面的宏观的观点,而不是片面地看待它。既不要轻信也不要夸饰,而是保持诗的本色。只有找到了诗的本质,才能更加清楚地了解诗的含义。同时也暗示作者的观点,他是喜欢中国诗的。

原创文章,作者:来自网友投稿,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ladyww.cn/article/20230131133349.html